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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月是故乡明
李健
  回想起来,那还是刚刚进入八月。每到农历那个月份,内心总是涌满温情和丝丝香甜的味道,这种气息好像月饼的香甜,又似瓜果的甜美。走到户外的田野,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天上大块的云朵很浓稠洁白,不是那种缥缈的轻淡,阳光是那种金黄色,好像一幅有关故乡农忙时节的油画,总会让人心中漫溢着浓浓的思乡之情。空气清爽而洁净,声音好像没有了空气中浑浊嘈杂的阻挡,可以传得很远,前街刚传来哪家大人唤儿归的声音,东边胡同又飘来哪家“叮叮当当”修补农具的敲击声,清脆而响亮。
  早秋的子夜,耳边轻轻环绕着音乐,窗外没有月色,只有微风清朗,淡黄斑驳的落叶窸窣划过,阳台窗下零落地传来蛐蛐的鸣叫声,心中顿感温馨阵阵。蛐蛐的鸣叫总是关联着一个地方和一个季节,那就是故乡和秋季。
  仲秋时节,家乡院子里堆满未剥皮的玉米,吃过晚饭,父母带着我和哥哥剥棒子皮,满院散漫着融融月色,院子的各个角落都传来蛐蛐的鸣和,屋里的黑白电视机传来《十五的月亮》这首歌曲,“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我和哥哥一人手里拿着半块月饼,吃一口再看一会儿月亮,问母亲:“娘,您和爸不是说等过了八月十五,去镇上的棉站卖了棉花,就带我们进城去吃包子吗?”母亲说:“好,你和你哥今晚都要剥到一百个棒槌子,咱们后天就去!”顿时,我和哥哥都兴奋激动起来,拼命使劲地剥着棒子皮,有的棒子皮包得很紧,很难用手指撕开,我和哥哥甚至都用上了牙。
  夜深了,我和哥哥都困了,清风吹过,已觉丝丝凉意,父母撵我们去屋里睡觉,可是我和哥哥还比着赛呢,如果今晚我们剥不到一百个,那怎么进城啊!县城大寺怡兴园国营包子店里的包子我可是和哥哥垂涎很久了,还要去拍张全家福照片并去看一场电影,听说县城电影院最近正在放《少林寺》呢。
  如今,自己虽已中年,感觉自己还完全没有苍老到要经常怀旧的年纪,可是每年快要过年或要到八月十五时,总是沉浸在太多温情的记忆里。剥玉米、爬树摘枣、去田野烧玉米棒、跟着娘去家北棉花地里摘棉花……摘棉花时母亲都给我和哥哥腰里系上小布包袱,地头的大包袱皮里的棉花慢慢堆成了洁白小山,一轮明月已挂上中天。
  田野里成熟的庄稼地里馥郁的柴草香,融合在瓜果梨桃的甜香里阵阵飘来。我和哥哥摘棉花摘得累了,早就把身体附嵌在洁白软软的棉山上玩闹够了后,轻轻睡去……等被母亲叫醒,睁眼已月朗星密,我和哥哥跟在推着小推车的母亲身后,走在乡村田野归家的阡陌小径上,小路两旁草沟里的蛐蛐和不知名小虫的鸣叫声,零落起伏地奏出一支“仲秋小夜曲”。这时满天星辉,月明风清,满目如水的清辉洒落田野。
  可能是年龄的原因吧,儿时这一切的点滴细节我怎么都不能忘记,这些童年的温情记忆至今还温暖抵御着我在成人世界里的风雨。“每逢佳节倍思亲”,那几日常会想起家乡的一些乡亲和旧事,因为他们曾带给了我儿时最初的那份亲切和纯粹,是一种真,在我长大后也曾用心地去感受和找寻,不过,遗憾的是现在的人们往往都把那份真隐藏得很深很深……
  那就去梦里吧,再偷偷跑回儿时的故乡,穿一件满身是口袋的衣裳,顺便把那时候的快乐闪光的趣妙,装满每个口袋,带回来,继续温暖照亮我以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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