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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一小城而居
赵连珍
  故乡是一座鲁北小城,取“复沾圣化”之意得名沾化,当年因县城变迁,在富国村边兴建,人们在这里自得其乐、自在生活。
  富国的地形中间高四周低,像一只卧着的大龟。关于“伏龟”的传说,在民间流传了很多年,说是很久以前,东海有一只巨龟经千年修炼成精,登上陆地作乱,后被碧霞元君点化,化作一块“伏龟”土地,横卧在北海岸边。后来“伏龟”上形成村落,繁华又聚成中心城镇,城镇以“伏龟”之谐音改称“富国”。如此说来,小城坐落于一块福地,东西以洚河和徒骇河为界,小城的故事从东城悄然开始。
  以洚河为界,分开了城市和农村,小城在洚河西侧。以徒骇河为界,分开了东城和西城,老城在徒骇河东侧。这两条河算是黄河的泄洪河,它们选择在这片土地上深情转折,仿佛是黄河送来的问候和祝福,随后朝东北迤逦而去。它们像是黄河生长出来的枝脉,又像是黄河三角洲画卷上的温情一撇,俊逸潇洒而柔情款款,给这片土地带来无限生机。
  小城不大,骑自行车不急不慢地绕上一圈,1小时足够。得空,可以到街边要个火烧或买份煎饼,坐在人民广场的台阶上慢慢吃着,总能遇上很多踏着平底鞋、牵着小狗散步的路人,很是悠闲。大爷们讲话嗓门大,经常边讲边比划,从国家大事到家长里短,心很快就被他们的喜怒哀乐装满。小城的建筑也不高,多是样子差不多的五六层楼房,但就在这些楼房后面,围下了一些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砖房,房子大多残破了,我原以为它们早成了荒宅,但走进去竟寻出几户人家来。这些独立的小院落里,果树、青菜长在青砖围成的园里,阳光照进窄窄的房间,让人顿时有了明朗的心情。余秋雨说:“时间和文字在一个个庭院里厮磨,这是文化存在的极暖方式。”想想,置身在这一方庭院里,静听蝶虫低语,轻揽清风入怀,读几页文字,品几盏香茗,清淡的是味觉,清澈的是心灵。
  小城的绿化带里偶尔能见到几棵冬枣树,这在北方的其他小城大概是不曾有的。冬枣已是沾化农业的支柱产业之一,偶见楼区的一楼院子里有灶台,旁边堆着劈整好的冬枣树枝,我想,果实丰富了人们的味蕾,修剪下来的枝杈作柴火温暖人心,冬枣经济温润着沾化人的生活。小城的市井间有着浓浓的人情味。以前街边很多摆摊的,印象比较深的是前街卖菜的大叔,他有一只眼睛失明,另一只视力也不好,买菜称重时,他总会夸张地趴到电子秤前看老半天,最后却“指使”买主看了斤数他心算出价钱。临走时,他总会热情地喊一嗓子“欢迎下次再来。”小城的女人有副热心肠,常常不忍心看谁家的小子、哪家的姑娘老单着,就主动帮着牵线搭桥,促成姻缘。
  2000年后,城镇化建设的滚滚大潮,像跌宕起伏的黄河波浪,一浪赶着一浪,势不可挡地奔向小城,徒骇河西岸开建新城,隔开了东城和西城的徒骇河处在了中心位置,于是再说小城时,徒骇河值得一提。
  现在的徒骇河河道由沾化富国街道坝上村北去,几十公里后汇入套儿河,在又一次黄河决堤后,20世纪三四十年代开挖人工河改道形成的。徒骇河是远古大禹治水时的九河之一,有言——现在的徒骇河是借用其名,但无须太计较真伪,因为徒骇河的名字已深入沾化人的骨髓,是一条流进血脉的生命之河。从2011年开始,小城沾化坚持“以河为魂、拥河发展”的理念,直到2018年徒骇河边建成了城区公园、南延北展景观工程、左岸慢行路工程,全长近40公里,融合着南国风情,更突出北国风景。清晨在绿道上骑行,从大禹广场出发,穿过儿童广场、渔鼓戏广场、姜太公钓鱼岛,赏着周围的亭台楼榭,一景多图、别致雅观,敞亮舒爽。一条河载着难忘的曾经,朝着梦想,展示出沾化的历史和人文。
  徒骇河往西就是新城了,近几年发展得如火如荼。走在这里,常见到紧张施工的工人,高处俯瞰工地,摊铺机、压路机、挖土机、运输车等几十辆工程车和机械设备在紧张作业,一派繁忙景象。如今新城城市功能更加完善,小区楼房建到了二十、三十层,多了商圈、娱乐购物新热点、交通路网、行政机构、休闲公园都形成了框架。新城的道路更宽敞,南北向银河一路到五路、东西向金海一路到六路,较高标准的城市硬件设施,表明的是决策者改革发展的决心,最终受益的是广大民众。两条横向主干道富国路(金海六路)、富桥路(金海四路)通过富国桥和彩虹桥将新城区、老城区连接,对外扩大开放、对内紧密联系,形成了纵横贯通的大交通格局。我知道,小城在布局一张很大的网,要留住现有人才的心,也在培育凤凰树,将引来金凤凰。
  但在我心里,小城还是小城,因为它温暖,没有大喧闹,容易守心,适合等待。在这里,可以静静地接纳一个人的出现,也能接受一个人的从此不见;可以分享,也适合独处;可以总是忙碌,也能在周末里傻愣愣地闲上一整天。在这里,没有太多的角逐和争抢,所以小城于疲惫者是极好的落脚处。
  每个夜幕降临的时刻,看到家里为你亮着的灯火,那暖入心田的感动,就是我们留在小城的所有理由。
  择小城而居,一家俩娃三餐四季,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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