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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25年03月11日
有雪相伴的日子
○葛汝真
文章字数:1,781
  生活总会让人“猝不及防”,连续多天的阳光明媚几乎让人忘记了还有风霜雨雪这么一回事。一觉醒来,拉开窗帘打算看一眼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蓦然发现,漫天的雪花正纷纷扬扬洒落大地。推开窗,深吸一口气,清新带着寒意的空气涌入胸膛,瞬间感觉世界是如此清澈、美好。“糖豆”(家中猫的名字)在吊床上痴痴地望着窗外,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一样想起了上次大雪时的欢乐时光。
  2022年的那场暴雪是记忆中最大的一场雪了,当时我因为扭伤了脚请假在家。人在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有各种胡思乱想,那几天我疯狂地思念逝去的亲人,有对生命脆弱的感叹,也有对未来的担忧,悲观焦虑滋生蔓延,对自己也是满满的失望。
  当时我还住在老式的多层楼房里,房子虽然旧了一点,但是视野开阔,带有大大的露天阳台,一眼望过去,南面滨海职专的篮球场、塑胶跑道尽收眼底。因为扭伤的脚不敢着地,从卧室到客厅的距离变得那么漫长,开始几天,椅子竟然成了我的拐杖,人在困境中的创造力不敢想象。坚持不打扰别人,除了不想给人添麻烦的想法之外,还有一点是内心的敏感自卑,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雪后第三天,家里的自来水管道冻裂了,那是记忆中最冷的一天,那场雪实在太大了,维修师傅都没有办法上门,那一刻,我真正理解了什么叫“祸不单行”,实在是太难了,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那一瞬间我也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于是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要接纳自己,好好爱自己。”
  家里的管道迟迟没有修好,而脚伤逐渐好转,我开始收集露台上的积雪,那段时间家里的锅碗瓢盆、直饮水的大桶都成了盛雪的器皿,装满之后拿回客厅,然后融化沉淀,除去杂物之后用来浇花,既解决了断水的烦恼,还让自己变得忙碌又充实起来。后来,只要有雪的日子,我一定会从室外提一桶回来,等着它慢慢融化以后,浇浇家里的花草,这成了我的习惯,一大桶雪大约能化五分之一的雪水,在我的意念里,雪水应该比雨水更有营养吧,再没有比融化的雪更好的水了。每一个下雪的日子里,我还会把每一次的雪花收集在小盒子里,然后加上时间标签,放入冰箱,由此我家冰箱的冷冻室成了我的“雪花宝藏”。
  如果说,用雪水浇花让我感受到了雪花的柔情,那自制冻梨,让我真真切切享受到了冬天的味道。
  那段时间,我跟着网络视频学习制作冻梨,先把洗好的梨埋在雪中冷冻一夜,第二天再从雪里扒出来,然后拿回客厅自然解冻,等表皮变软,再将它们重新打入“冷宫”,埋入雪里继续冷冻,等梨变成黑色时就算大功告成了。完全冻好后切成片吃,也可以拿小刀扎一个孔,吸梨子的汁水,还可以切成小块放入雪碧,味道真的好极了。我自制的冻梨,在寒冷的冬天里,就像是一道清凉的风景线。而这次制作冻梨的经历,也让我获得了满满的成就感,两周以后回单位上班,我带着自己制作的冻梨,分给同事品尝,连来自哈尔滨的小同事都赞不绝口,那几天各种表扬真的让我百听不厌。后来我用制作冻梨的办法,制作成了冻橘子、冻苹果,还有冻西红柿,相比之下还是冻梨最经典。
  在那段有雪相伴的日子,我会拖着扭伤的左脚,站在窗前,小心翼翼地看着运动场边上那些秀气的小树,那些被雪覆盖的枝干,还有那一片被雪装点的安静的大地。每到下午,看着滨海职专上体育课的学生们在运动场上堆雪人、打雪仗,他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气中,融化了所有的寒冷。有时我也会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正踩着软绵绵的雪地上,漫步在熟悉的街道,听着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心底涌起一种暖意融融的惬意之感。
  露台上那些厚厚的积雪,最初是因为雪太厚太重,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根本推不动,后来是不舍得破坏那份宁静与美好,那些被收集起来浇花拖地的雪也只是用了临窗的很少一部分,所以露台上的积雪一直到春节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消融。那个老式的房子暖气管道陈旧,到了晚上房间的温度只有11度,异常寒冷,就这样在没有水、温度只有十几度的半月时间里,我竟然可以过得无忧无虑、热烈从容。与雪相伴的十五天里,连一向温顺的“糖豆”都变成了一只野外快乐奔跑的兔子。
  人如果在举目无亲的时空里,都能真诚柔韧地活着,那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将其打倒了。就像我,经过了那场大雪之后的“祸不单行”,我不再在意天气的好坏,也不再偏爱某一个季节,我发现顺其自然地活着,内心是如此安宁。我也依然会想念逝去的亲人,但我坚信生活给我多少积雪,就会还我多少春天。我也坚信只要眼里有光,心里有爱,就一定会有山河万里,明月千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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