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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深藏的回音
□王鸣凤
  (组诗)
  大海深藏的回音
  熟睡的孩子们进入了梦乡均匀的呼吸让夜晚更加平静我听得见嘀嗒的指针不知疲倦地轮回着,仿佛
  正渐渐指向我的衰老
  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与滩涂、虾池,逃学、赶海那是三十年前记忆尽头的我日日被潮湿的海风吹拂
  那亮晶晶的回忆,在父亲走后如一枚留在故乡若隐若现的海螺我想那是大海深藏的回音它已被潮水带走又总会在某些深夜被潮水送回
  相依为命
  母亲从来没有去“看过”父亲她固执地坚守着一些古老的信条,不曾走进墓地半步
  父亲的坟墓就在口粮地对面如今他已完全融入进去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母亲像稀松平常的日子一样,只是偶尔会发呆,也会抬起头眼神空洞。我猜她一定在脑海里丈量那一千五百米千遍万遍
  而那一刻,我感到父亲依然还在以另一种方式同母亲相依为命
  幻想
  那个春天,满满的黑白故事牵我的手垂下,凹陷的眼紧闭“父亲”二字从我的语言系统中被永久删除。那张从全家福里抠出来的微笑的遗像
  也被一同埋入地下
  我惊愕,春天不是该生发吗你看迎春花吐黄,柳树枝冒绿麒麟湖的小鸭们不再在冰面打滑阳光明媚起来,我甚至需要一顶帽子来遮挡被刺痛的双眼种子得到春光的暗示后不再安分骚动地追逐春风,心一下子就野了
  恍惚间,我又开始幻想了幻想着童话里的“小猫种鱼”质问另一个自己:春天都回来了我那年亲手种下的父亲呢
  新家记
  父亲总说想“落叶归根”我们就在爷爷奶奶的墓地旁隔着一条水沟为他选址把他还给温情的土地后事,在乡下盛大且庄重而在我看来只不过灰飞烟灭砌坟的匠人独自在坟地里劳作烟堵着嘴,他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的“新家”宽敞明亮盒子上还镶着照片跪地磕头的大宝被带火星的树枝灼伤
  父亲一定是想再摸一摸孩子而我,只能默默地站着试图用尽一生的悲恸重新把眼泪交还给伤口
  面具
  视频中的母亲总是笑靥如花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假装父亲还在小院里,认真地给心爱的大白菜捉虫
  我丝毫看不到母亲的悲悲戚戚孩子不停喊着“姥姥”一声比一声高,母亲的“哎”也一声接着一声脸上嘴角绽开一朵朵小花
  我从不在母亲面前提起父亲只会对孩子说“姥爷住在月亮上”孩子却说“月亮住在姥爷家”海风吹不到的三百公里外母亲也看不到我的戚戚悲悲我们总是彼此戴着面具微笑着,抬头望向同一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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