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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夏天
□初守亮
  推开门,就是夏天,夏天就在眼前。夏天的味道丰富而余韵悠长。夏天是葳蕤青草的涩,是万紫千红的花香,是甜丝丝的橘汁,是冒着凉气的大雪糕,是满浸汗水的酸涩与辛勤付出的结果。
  窗前那片土坡上,芊芊细草已渐渐滋成一片密密的厚发,林带上的淡烟也凝成一堵黛色的长墙,人们早已卸去厚实的冬装,收拾起往日那呆板、肃穆的面孔,寻着夏天那时而干燥,时而潮湿的气息,接受夏天亲近肌肤的那种朴实的味道,呼吸夏天热烈的空气,聆听夏天紧张又忙碌的旋律,注视着夏天无尽的绿色。
  我沿着记忆中那条熟悉的小路慢慢走着,阳光躲避在厚厚的黑云之后,天气十分闷热。我拿一把蒲草编制的蒲扇边扇边走,尽量寻找着夏天里那份少有的清凉。花丛中依旧香气宜人,只是少了昔日那轻歌曼舞的蜂蝶,柳丝间却增添了许多浓绿的苦涩,枝叶里也多了一份聒噪的蝉唱,声声远播。碧绿的麦浪翻滚着、翻滚着,渐渐被炎热的阳光烘烤成一片金黄,那些春天芬芳灵秀的气息已被滚滚蒸腾的热浪吞噬,那股热浪,带着一股成熟的麦香,不断飘来。它像徐徐升腾的炉火,咋看,热浪在地面上燃烧、流淌,一直流向远处。是啊!夏天的味道,不单纯是柳荫与蝉鸣、花浓与草淡,它更是成熟与丰收、汗水与收获。
  一阵闷雷带着无数的雨珠串成线旋即而至,我整个人被笼罩在雨丝交织的雨帘之中。感觉到雨丝触肤的凉爽,炎热渐消,烦嚣也随即远去。在这静静的雨天,独自一人隔着一层薄薄的朦胧看世界,只见雨中的事物绿意如玉,微风轻拂,密密的雨丝斜织着,打碎了平静的湖面。薄薄的烟雨连绵,从树梢缓缓移向湖的远处,忽而又涌过来,向迷茫起伏的莲池深处飘去。我贪婪地呼吸着雨雾中那种湿润与清爽的空气,那是大自然赐予的一种特有的感觉,一种舒适、惬意,一种新鲜纯正的滋味。
  尽管在雨中踽踽独行,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每次都是习惯地撑一把普通的折叠伞,今天故意没带,只想感受雨打发梢淌过嘴角的那种滋味,吮吸着天降琼浆的味道,直接接受自然最亲近的洗礼。这种自然给予的纯净新鲜的气息,正如我此时的心情,从烟尘喧嚣中获得一份久违的湿润,一份淡淡的清凉,却叹惋此时雨中花香渐淡的感伤。
  一片雨做的云随风远去,枝头依旧传来烦躁的蝉唱。世界明亮了,花儿精神了,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也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踏上去松软却不觉得泥泞,一股新鲜的泥土气息伴着淡淡的各种花草甜甜的味道,随着阳光下蒸腾起的热气流飘入鼻腔,浸润肺腑。刚才那种感伤的心情也随之烟消云散了。那些绚丽的野花,虽横遭雨水的践踏,或英落缤纷,或娇容尽失,却仍有一些能与风雨抗争而不屈的、花瓣残破凌乱的叫人心痛的花朵,依然婷婷而含笑,依然释放着淡雅芬芳的香气。我伸手采了一朵淡蓝色的紫薇,轻轻吹去花瓣上的水珠,放在鼻端,闻着它清香的味道,在想:如此弱小的生命,在经历风雨后,残留的余香仍然回味悠长,令人叹服。
  喜爱夏天,自然对夏天情有独钟。我在想,夏天的味道,可能是微涩中的甜吧,丝丝如蜜,按着四季轮转的规律,春天是种子播撒于泥土,经阳光雨露的滋润,迸发出希望的味道。清新淡雅,伴有鸟语花香,贮满希望之情。秋季则是万物收获于大地,经人们辛勤的劳动,满浸喜悦的味道,浓烈芬芳,收获丰硕果实,象征事物终极。而夏天则是春华秋实之间,是春播秋收的过程中的主旋律,是一个承前启后,生命交替且又无可替代的旺季。你看田间那旺盛的玉米苗,匍匐着的瓜秧,他们无不充满着生命的活力,他们已不像在春风中那样细滋慢长,而是在蒸腾着热浪的暑期里,蓬勃有力地生长。
  我顺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一直向远处延伸的方向望去,蓝天白云下面,碧荷绿柳,芦涛万顷,红墙黛瓦时而隐现其中,金色霞光时而透过朵朵云翳,疏影斑驳。“夕阳无限好”,我眼前呈现出一个美丽的黄昏,伴有阵阵炊烟的味道随风吹来。忽觉饥肠辘辘,才知天色已晚。刚才湿透的衣服已至半干,热呼呼地贴在身上,难堪又难耐,便定了定神,惜别美丽的景色与沉沉的暮色,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心中自然地想起那冰镇的雪花啤酒与湖区特产的五香咸鸭蛋。此时,苇莺归巢的声音和青蛙的聒噪声在耳后响起,并越来越浓,越来越清晰了。
  湖水碧波逐细浪,荷塘翠绿拥红妆,草坪静闻百鸟鸣,园中品味万花香。翠柳燥热古蒲摇,顺河新歌岸边瞧,午后大雨暑气降,夜半蚊子清梦扰。总之,夏天总是少不了酸涩淋漓的汗水,心情的浮躁与烦闷,雪糕甜甜的清凉,雨后清新纯正的气息……一切都是美美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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