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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大寒
□赵兴国
  那时,冬深矣。衰草连天,关河冷落。风从遥远的天际,如同大漠身披重铠的铁骑,呼啸而来,草能做的只有瑟缩着身子,偃旗息鼓。奔涌的大河,停歇了所有的喧嚣,背负着一层厚重的冰盖,气息奄奄。热闹的,只有雪花,坠在柳河东的孤舟上,飘到岑嘉州的马蹄下。
 黄庭坚诗云:心藏后调节,岁有大寒知。岂止松柏知道每一年的轮回中有大寒,山川、河流、星辰、日月,乃至于南归的鸿雁,野地里的仓鼠,都在用极隆重的肃穆和极虔诚的祈祷迎接它的到来。一切都在异常深邃的寂静中酝酿,似乎有一个婴儿呱呱坠地,似乎有一封望眼欲穿的信要拆启,而这所有的激动,都要经受大寒的“巡检”。
那么令人窒息,痛苦、忧伤、落寞、孤独、焦躁,一件件一桩桩没有先后次序地一股脑儿把你团团围住,不能呼吸,不能挪动,如果造物主为世间万物安排一场期末统考,那,最终选择的是——大寒。
 大寒,确是生命最高的一道坎。在大寒的身前,是春的萌动,是嫩绿色的,是莺歌燕舞,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是沾衣欲湿的“杏花雨”。在大寒身后,是秋的洒脱,是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是落霞与孤鹜齐飞,当然,更不要说葳蕤繁茂的夏。
 倔强的生命,都会迈过大寒。雪地上一只寻找谷粒的麻雀,田野里墨绿色的冬麦,落尽了所有叶子的树。树下,被野火洗礼过的一根焦黑的断茎,那是厚厚的泥土下的探出的潜望镜,每时每刻都把大地上发生的一切,告知地下,根与根链接成巨大的网络,传给山川、河流,传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柔弱的细草,还是苍劲的松柏,作为季节本身,大寒并没有偏爱过谁。生命,原本就是一场场轮回构成的大轮回。而我,却坚定地认为,季节是应该从冬开始的。譬如是一场赛跑,冬便是起跑器上的那集聚力量的等待,等着春的一声令下,到夏的加速,然后,便是秋撞线的那一刻收获的潇洒。
 冰心先生在《谈生命》中写道:他消融了,归化了,说不上快乐,也没有悲哀!也许有一天,他再从海上蓬蓬的雨点中升起,飞向西来,再形成一道江流,再冲倒两旁的石壁,再来寻夹岸的桃花。生命在大的轮回中,诠释生命本身的璀璨。
 不管李后主的一江东去的愁绪,也不管陶潜落英缤纷的桃花源,造物主在生命的基因链条里,植入了坚韧的决心。也正是因为有了“大寒”一般的艰难险阻,生命才激荡起炫目的浪花,正因为有了“大寒”级别的考察测试,生命才焕发出独有的鲜艳。
 造物主,原本就特意给每个生命设计了相同题型的考题,只是,不同的生命,考题的内容有所区别罢了。大寒,无疑是每个生命压轴卷末的大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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