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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水相逢的朋友
□赵红
  (一)
  在济南石岛山庄学习时,随机分配到一位青岛大学的教授周翠英老师。作为大学教授,博学多识自然是我对她最多的印象。她年纪又长我些,对她,我也就更增添了一些敬畏之情。我总是“周老师、周老师”地叫着,把从心底里的敬且畏的情绪全都一股脑儿晾晒在脸上。
  接触多了,感到周老师就像邻家大姐,不再是脸上写满威严的那种。工时日久了,我就把“畏”的部分丢却了,只把更多的敬意和感念之情存在心里。“周老师”的称呼也被偷偷换作了“周姐”。
  她是那种潜心教人的人。路遇一些花卉或是其她稀罕的树木,她就给我讲析关于它的习性,连同跟树木花卉相关的一系列故事。我就仰着脸听(她长得高大一点),把一些获取当中存在的疑问再递过去,她就又有一番悉心的解答。连她也不是很懂的时候,她就把电话打给她相识的农学教授,直到把事情彻底搞明白为止。
  更记得的是她的勤奋和坚持。她总是早起锻炼身体,连下雨的日子都不例外。她说:“习惯形成了,就需要雷打不动,轻易原谅了自己一次,也就会有第二次。”我信奉这一点,因为一次疏懒失掉的良机比比皆是。
  我还是不愿意早起,懒惰成性了些。早上不行,也就在她晚上偶尔也去散步时跟着她去。一日天晚,我和周姐一起爬上了附近的山。山路并不好走,我穿的鞋子又不舒服,她就一直走在前面,一路嘱咐我小心。返回时天黑,她又打亮了她手机上的手电筒,一路照拂。遇有坑洼就索性住下,看我迈过去了,才放心一起前行。自己觉得受了莫大的照顾,便感觉到很是过意不去,她总是乐呵呵反问:“姐姐不就是要照顾妹妹的么?”
  唯有一点是她感觉到过意不去的。
  我这人有些怪癖,倘若有点亮光,或是一丝的响声,我就不能入睡。那时候,可能她忙碌累了,晚上不时有呼噜响起。我入睡不了,又怕扰了她休息,不好叫醒她。我就只好抱着枕头一会儿床这头,一会儿床那头颠来覆去翻滚个不停,像是游戏中翻滚的小方块。往往折腾到凌晨几点,才好入睡。后来,她碰到曾经同屋也住过的一个朋友,就问起人家:“那次一起,为什么都天天不在宾馆住,要跑到亲戚家入住呀?”那个人倒是直言不讳,说自己很矫情,有人打呼噜睡不着。这时,她猛然惊觉了一样朝我问道:“我打呼噜么?我是不知道的呢!”我只好说:“打一点,很轻,不要紧的,不影响我。”然后她就努力地道歉,觉得她扰了我的睡眠,一种很大的歉意像云笼上了她的充满尴尬笑意的脸庞。再以后,她执意不早睡下,直到见我睡着了,才肯放下暗光下阅读的书籍躺下来。“晚上我要是打呼噜,你一定要叫醒我。”白日里的时候,她还是不忘记一遍遍这样嘱咐我,好像是有了很大的亏欠一样。
  近期,因为孩子考研的事情,我微信向她咨询一些情况。她就打过电话来,很高兴地和我聊,像当年给我介绍花卉树木,不厌其烦。
  (二)
  同样因为学习的机缘,在威海,我认识了另一位朋友,比我年纪小一点。她长得很大气,是让人看到了就大呼“有气质”的那一种;从另一个角度说,又是看起来有种“小资”情调的人。我以为这样的人,我们是谈不来的,可是偏偏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她爱美,喜欢拍照,就拖着我到海边去,我就选景为她拍照,拍了很多,我是很满意的,景美、人美,两者相得益彰。后来分别后,她把这些都制成美篇发给我看。
  她最爱的事情有两个,一个是给儿子做饭,变着花样,包括各色的糕点,而且一定要摆出花式来,盛放到各种贴合的器皿里,美到让人心醉。对于我这样生活很糙的人,欣赏这样的美图,自然就是一种享受。另一个,就是侍弄她屋顶上“花园”里的花了。
  和她结识后,从秋到夏(我和她的相识是从秋天开始的,自此我也就经常收到美美的图片,虽然不能近其色,嗅其香),我就都有各样的花可以欣赏了,往往还伴有美美的诗句。
  她的楼房屋顶就是她的花园,我能看到上上下下、高高低低全是肥肥的叶子和各色的花朵。有乔木,有灌木,有草本;有盆栽,也有地种,所以一年四季都能见到她的辛劳和忙碌,在侍弄花中乐此不疲,也在享受着花事带来的快乐,心里永远流淌着绿意。她养的花很多,有通俗的品种,也有更多是鲜有的品种,大多都是我闻所未闻的。自然也就更需要她细心呵护,她了解着它们的品性,对它们都照料有加。
  与其说我感慨她栽种的花美且多,不如说我感慨她的辛劳。她要栽种新的秧苗,用松针、沙、羊粪等,加黄药配土,还要腐化椰糠。倘若再加上平时的养护、浇水,雨天或是其他日子把花盆搬来搬去等,确实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何况她还在屋顶启动了另一番工程:搭了花架、遮阳棚等,连猫窝、狗屋都搬上来,让它们也一起慵懒地卧在花丛中。“我既然喜欢花,那么创造条件我也要养花。春来花开,夏至叶繁,秋到根深,寒冬蓄养。时刻都心怀期待和希望。”她说。我也就能够得以和她一起期待着明天,日子也就增添了一份美好。
  (三)
  谈起如这般萍水相逢者,自然忘不了我在杭州时遇到的朋友。想到她,我就心里惴惴的,觉得一直在心里埋着一颗亏欠的种子。
  那时,我进得我们共居的房间,放下背包,对着镜子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见她的梳子(一把绿檀木梳,精致得很,梳柄上雕刻了两只锦鲤,摸起来细腻光滑,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道工艺)搁在旁侧,我顺手拿起,在头发上梳了几下,或许是风吹的缘故,头发蓬草般,“咔吧”一声,梳子竟然在我手中一断两截。“呀!”我心里倏然窜过一丝凉意。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我和她还没谋面,就把别人的梳子弄断了,且这把梳子或许有着一些纪念的意义——从其雕刻的花纹上,让我不能不这样想。
  于是,我跑出去,到附近的商店里找过一通,也没有发现这样上好的梳子。
  她终于进屋来了,我依然内心惴惴的。听到开门声,我立马迎过去,和她说明事情的原委。“不打紧,不打紧。”她连连说,然而我还是见她偷偷把断为两截的梳子收拾到一个同样精致的小包里。
  别后也一直惦念着此事,想着找一把同样漂亮的梳子邮送给她,到现在也没能如愿。
  她是那种瘦弱苍白的美丽,写作的诗歌也充满了灵气。有人说女人漂亮了,语言也好,有着足够的味道和特色。无怪乎有些人是被称为“美女作家”的,虽然这几年“美女”已经成为女性的代名词了。但是我还是坚信在“作家”前,冠以“美女”二字,那真得是数得上的美女。像冰心、丁玲、萧红、林海音、杨绛、三毛、张爱玲等,都是一等一的我喜爱的美女作家。
  她很注意打扮,生活也特别精致。每天总要换一身衣服,每件衣服总要搭配不同颜色的耳环和手镯。她告诉我,每次出发,她计数着出发的天数带足衣服和饰品,一天至少一套是一定的。
  她的瘦弱苍白和美丽让我不由地想起林妹妹,她有林妹妹一样的美貌、林妹妹一样的才情,也像林妹妹一样有善感。那时候我们住的地方满处是桂花,桂花的香气袭人,她就凑了前去闻,闭了眼睛嗅。隔几天,一阵秋雨,桂花落了一些,红的黄的满草地都是。她就捡拾它们起来,捧在手心里,喃喃自语道:“桂花落了,就没有了香气了。别人不怜,我倒来怜你。”仿若我不在她身边一样,待她意识到,就报以林妹妹一样的莞尔一笑。随后,回到宾馆,就有一首才情横溢的诗如桂花般绽放开来。
  不及第二天晚上,她就把她的身家底细一股脑儿托盘给我,不过我也就真能做了她的知己,这一点我是有自信的。我也把我的内心的私事聊给她,我们也就如宝黛般心意相通起来。
  于是,和她一起到西湖看荷,她一样惋惜着湖面飘零的荷瓣;和她一起到雷峰塔下长桥上看落日,她一样留恋着雷峰夕照的余晖。跟着她,生活也就多了一份蕴了淡淡愁绪的诗意。
  (四)
  倘如佛法言,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一千次的回眸,方能换得今生的驻足停留。那么,能够共处一室,同学同吃同眠,得需是几千甚或是几万次的回眸呢?
  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机缘,会遇见好多朋友,更多成为了人生中的过客,就像是两条相互交叉的直线,过了交点之后,就再也没有交集了,心里连丝毫的微澜都不曾有过。
  终还有印象深刻的,也就一直刻在心里。虽然不曾再照面,但是时刻关注着朋友圈,关注着他们的一点一滴,觉得在他乡异域曾经有这么好的朋友,成为生命中难忘的相遇,就又对生活心存感激一次。
  或许,萍水相逢的人,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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