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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情深
□张国辉
  这几天,我总是盯着手机里的三张照片看个不停,一有闲暇就看一看。就在这几张图片里,儿时的点滴如同早上的露珠、晚上的彩霞、夏天的雨丝、冬天的白雪,那样熟悉、那样亲切,在我的心里涌起了浓浓的温热和甜蜜之感,让我久久回味着,心中添了几分思绪。
  这三张照片是今年端午节前两天我又一次回故乡时拍摄的。故土难离,虽然离开故乡二十余年了,因为父母早已不在老家居住,一年里回故乡的次数也就是屈指可数的二三次,而且每次回去,也都是来去匆匆。在心中盘算着一定要去走一走看一看的街巷、池塘、小河,还有自己拾过草打过菜的青纱帐,特别是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老屋,却都因为时间短而顾不上,就是这三张照片也是我在即将离开时匆匆地跑到“北渠”边上拍摄的。
  “北渠”有我儿时最深刻的印象,可以说它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我成长岁月中的快乐。从童年到少年的每个夏天,我大都是在“北渠”里嬉戏过。现在每当一想起故乡,首先浮现在我心底的便是位于老屋北边的“北渠”。那时的雨水多雨水大,围绕村庄的到处都是水湾,乡亲们常把这样的水湾叫渠,东边的叫东渠,西边的叫西渠,南边的叫南渠,而位于村庄北面的这一湾水也就自然而然地被人们习惯地称之为“北渠”了。
  虽然现在照片上的“北渠”真的是一个小水湾了,面积比原来小了许多,只有水边上青葱茂盛的芦苇还依稀有一些原来记忆中的模样。在我儿时的印象里,北渠宽漫、水草丰茂。清晨,被一片浓重的白雾笼罩,水气升腾,如梦如幻。傍晚,夕阳斜照在水面上,流光溢彩,偶有小木船划过水面,渔舟唱晚,衬托出小村的安逸祥和。无风时,渠水平整如镜,房屋树木炊烟倒影清晰可见;有风时,水随风动,倒有几分海天水阔的味道。夏季水草丰盛,鱼翔浅底。冬季白雪覆盖,一片苍茫。
  看着照片,儿时的欢乐时光随即出现在眼前。夏天火辣的阳光里,我和一群小伙伴仰面躺在“北渠”北面的浅水里,不能没及肚皮的水被太阳晒得暖暖的,身子被水包得温温的,好不舒坦。眼睛望着天上形态各异不停游走的白云,嘴里吃着一嚼就能出汁的水草,品尝着甜滋滋的味道,一时间整个人都恍惚了。冬天的“北渠”带给我的快乐更加酣畅,天寒地冻大雪纷纷,我们一群小伙伴就在渠上面滑冰、堆雪人、打雪仗,一路童趣,一路追逐,哪怕是不停地跌倒,再不停地爬起,留下的总是一路童稚欢畅的笑声。
  故乡的老屋记忆着我成长的时光,我在这里出生,我在这里成长,假如真的能够穿越,我一定会走进我那最无忧无虑的美好童年。在这里,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兄弟几个共同成长,因为生活贫困,反而显出我们的相濡以沫和情深意长。老屋因为长期没人居住,就失去了生机,房子矮了,墙皮脱落,没有了以往的光亮。院子里更是显得特别荒凉,杂草丛生,枣树的枝丫填满了院子的所有空间。
  现在故乡的街巷因为新农村建设完全变了模样,原来低洼不平的土路,早已修成了水泥路;过去雨天水流成河、晴天尘土飞扬的场景一去不复返,道路整洁平坦宽敞,走在街道上心情格外舒畅。眼前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儿时捉迷藏放炮仗的开心快乐的童年时光。我在新修的街巷里寻找曾经的过往,这里的每一条胡同小巷都留下过我儿时的足印,也肯定还记得我青春的模样。
  这里,更有我可爱的亲人和庄乡,他们也曾看着我在这里成长,虽然现在不一定能叫上我的名字,但一定还知道我是这个村里走出的孩子。每到春节时回到故乡,“家庙”是我必须要去的地方。
  说起“家庙”就要说说我的家乡,我的家乡位于山东省的最北端,与河北省隔河相望。在村子里,我们张姓是大姓,全村二千余人,能占到三分之二以上。张姓又分四个“院”,是落居在这里的老先人四个兄弟分出来的四支。“家庙”就是供奉家族族谱的地方,我小的时候,“家庙”已经很破旧了,只有几间无顶的屋,院落更是残缺不全,杂草丛生,鲜有人迹,但这里却成了我们小孩子的乐园,是捉迷藏的天然场所。我上中学的时候,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以后不久,人们生活条件好起来了,四个“院”的几位老人坐在一起,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议,决定重建“家庙”。五间大瓦房,大大的院落,高高的门楼,厚重的大门,很有古代深宅大院的风格,让人看了肃然起敬。“家庙”建好以后,四个“院”里都又购置了锣鼓家什,挑出会敲鼓会打锣的,组成一个班子。每当春节临近,就聚在一起演节目。父母还在老家居住的时候,我每年回家过年,一有时间我就到“家庙”去,在族谱上熟记自己家的支脉,听欢乐的锣鼓声,到院子里找寻自己儿时的身影;不在老家居住了,每次大年初一回到老家,与“院”里的长辈们互道祝福。
  老家村东头的一片坟地,也是我时常驻足的地方,那里有我认识和不认识的祖辈长亲。在老家时,我曾经与他们相偎相依不离不弃;离开故土,他们是我对家乡最深的记忆,无论走到何处身在哪里,他们是我的根基。
  这就是我亲爱的故乡,虽然无法把对它的记忆、思念和爱全都一一表述出来,但对它却是满怀深深的向往,总想要记住它的点滴,总想要把它装在心上,这就是我对故乡的依恋之情,无法割舍。春天的野菜,树上的槐花,半熟的小麦,青涩的玉米,雨后的蘑菇……都是我儿时可以充饥的“美食”;家乡的每一条街巷,家乡的每一片田野,家乡的每一棵树木,家乡的每一洼水塘,都留下过我的足迹,记录着我的童言稚语;家乡的路上、树上、屋里、墙上,都有我玩耍时留下的印记,现在想起来还是那样清晰;家乡的每个日出每个日落,每一个角落处、阴凉里,还留存着我青春的气息,仍然带着丝丝甜蜜。
  回到故乡,睹物思人,我的思绪同眼前的景物一起又飞回那遥远而美好的过去。离开故乡,思念随着时间的推移,如同热恋中的人儿日思夜想,挥之不去。生我养我的故乡孕育了我的成长,记录下我童年的美好时光,我总是想着要回到这个温馨甜蜜的小村,再看一看住过的老屋,再钻一钻村北的青纱帐,再闻一闻家乡田野里的瓜果飘香,再听一听回忆里母亲呼唤我回家吃饭的嗓音,那么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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