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恍惚间感觉外边好像起风了,于是起身去阳台关窗,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清晰、洪亮的蛙鸣之声,心中蓦然一喜。
搬到新居半年多了,虽然离上班的地方远了一些,但令人欣慰的是站在窗前即可看到外边的风景,不远处的村庄、集市、校园,成片的杨树林、麦田,还有院墙外那条缓缓流淌的小河。河水并不深,里面鱼虾野鸭成群、水草丛生。河两岸种有柳树、樱花树。两侧的空地上,早有勤快的老人种上了小葱、春玉米、麦子、绿豆、芝麻、菠菜等农作物。一年四季,时常看到有人在沿岸钓鱼。到了冬天,河水结了冰,有不少被唤作“白骨顶”的水鸡在上面走来走去。
老话说“听见蛤蟆打哇哇,六十天就能吃馉馇。”谷雨前后,在河边便可听到青蛙密集、亢奋的叫声,地里的麦子开始拔节孕穗了,再过上两个多月左右的时间,就能吃到新麦子磨成的面粉做成的馉馇、面条、馒头了。对于有着吃不饱肚子经历的老人们来说,家有余粮心不慌,只有把新麦子收到家,脱了粒,晒干入了仓,一家人的“饭门”有了着落,心里才会踏实。尽管很多人已脱离了农业生产,搬进了高楼或者现代化社区,但依旧心心念念,忘不掉啥时令应该干啥农活。去接孩子放学的时候,经常听到三五成群的老人聚在一起,诉说着目前地里庄稼的长势,土地流转、机械化作业以及有关农业耕种的种种过往和乡村振兴带来的新变化。
透过窗户向北望去,可看到远处的现代化工厂,高大的凉水塔里正排放着缕缕热气。路北的树林里,也就是距离小区几百米的地方,有一家小酒坊,据说酒的品质很好,软绵醇厚,优雅细腻,已传承了许多年。因为父亲喜爱喝酒的缘故,我便对酒坊非常好奇,时常站在窗前远远眺望。周日清晨,突然就想近距离去看一下酒坊大门。也许是我来得较早,只见两扇大门紧闭,厂区里也静悄悄的,只有院子当中的一面红旗迎风飘扬。不远处,几个酿酒师傅正骑着电动车赶来上班,在这条路上已遇到过他们多次,只是没有打过招呼,怕那唐突的问候打扰了他们一天的好心情。
他们的年纪与我的父亲相仿,六十岁上下,时光像一把看不见的刻刀,在他们的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几缕白发,有些佝偻的后背,一身迷彩服或者孩子替换下来的工作服,每日早出晚归,他们用自己辛勤的劳作换取一日三餐、柴米油盐等生活所需,继续为家庭发挥着余热。他们已经当了爷爷、姥爷,本该享福的年龄,却选择了继续奋斗。想到父亲,眼睛忍不住有些湿润,也不知他现在在家,还是去田里干农活,或者去劳务市场找零活去了。到晚上,给他打一个电话吧。
回到家,孩子们已起床,刷牙、洗脸完毕。大宝正在上九年级,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中考,功课比较紧凑,正在书桌前朗读英语。二宝正在吃饭,见我进门,忙跑到我跟前,低声和我说:“我们待会去楼下小广场玩吧,我同学早都下楼去了。”物业在单元楼前新修建了一个健身广场,设施比较齐全,每天早上、傍晚都有很多人在锻炼,这里也理所当然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几个同班级的小伙伴聚在一起,荡秋千、压跷跷板、捉迷藏,时常玩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相对于小区里的欢乐时光,我更愿意去禾和湿地公园走一走,跑一跑。在游人稀少而安静的地方,找个躺椅躺一会,眯着眼睛听会儿音乐,啥也不去想,全身放松一下,好不惬意。二宝也愿意陪我去,有时捉到一只蜗牛、几条蝌蚪,都会高兴万分。如果在草地上看到一只野鸡或者喜鹊,他更是大呼小叫,用手指着给我看。返程途中,看到麦田里有一家人正在忙着灌溉、施肥,孩子随口问道:“爷爷奶奶也在家浇地了吗?五一假期放假的时候,你能和我回老家吗?能和我去村东的小河捞蝌蚪吗?”我说“当然可以了,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暖暖的春风徐徐地吹着,熬过了严冬,终于盼来了春天。阳光下,一片片樱花、一片片油菜花开得正艳,繁花似锦,美不胜收。蝴蝶、蜜蜂在花丛间飞来飞去,几个大婶在河堤上挖野菜,健身广场的空地上有人在放风筝、唱歌、跳广场舞。天上的白云像画上去的一样,洁白而美丽,给人美的享受。
夜幕降临,又听见青蛙们的叫声了,一场音乐会盛大启幕。“归呱、归呱”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唱一和,人们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深深陶醉进去,一边憧憬着明天的美好生活,一边慢慢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