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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王老师
王忠修
    王红老师

    王红老师撰写的《解读邹平丛稿》

  在一个雾霭沉沉的三九天,2018年1月15日零时35分,邹平县文化馆研究馆员、著名文化学者王红先生在久病之后平静地停止了呼吸。邹平痛失一位文化大家,学界失去一位良师益友。
  王红原名王毓吉,字瑞甫,晚号齐由山人,生于1940年,祖籍桓台县康家村,乃琅琊王氏后裔。先生父亲早年在张店工作,先生也出生在那里。后因战乱,无家可归,父亲携老小住在岳家,原长山县大由村,遂入籍长山。
  王红先生1963年曲师中文系本科毕业后,先后在邹平临池中学、邹平一中任教,1971年调入邹平县文化馆工作,从此,邹平越来越多的人尊称他为“王老师”。
  发掘人才,提携新苗
  他在文化馆担任“文学辅导员”。一个很多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工作,王老师却做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他举办讲座,培训人才,创办刊物,编印书籍,组织各种各样的活动,致力于地方文化建设,为邹平文化事业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在全国也有一定影响。
  王老师一生注重发掘和培育文化人才,呕尽心血,不遗余力,培养了一大批文学人才,如著名作家孙嘉嶙、孙桂芹,诗人、作家张迎军、宁治春、李俊湘等。现任滨州市作协主席、全国著名散文家李登建亦出其门下,亲聆其教诲者更是难计其数,可谓桃李满天下。
  上世纪七十年代,物质条件极其匮乏。王老师努力争取经费,举办各种形式、层次的培训班、学习班,让一大批青年人从此走上了文学之路。王老师与学员们一起下乡采风,骑一辆自行车,南进深山,北赴黄河,深入基层了解生活,让大家开拓视野,丰富创作题材。
  每当发现文学新苗子,他异常喜悦,精心提携呵护。遇到好文章,他积极推荐发表。他经常乘车赴济南等地杂志社,帮助文学新人发表作品。因此,王老师成了《山东文艺》《青岛文艺》《泉城》等杂志社的常客。为了拓宽文学阵地,方便青年人发表文章,他创办了邹平第一个铅印文学刊物《邹平文艺》,后改名《黛溪》,鼓舞激励了许多青年作者。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邹平一大拨文学新苗快速成长,他常为这段文学的黄金岁月激动不已。
  王老师的积极工作和突出成就,受到了广大群众、青年作者、各级领导和专家学者的一致赞扬肯定。七十年代中后期,《铁道游击队》作者刘知侠在邹平体验生活,与王老师成了忘年之交。后来,作为省文联主席的刘知侠,要推进文学苗子的培养,曾邀请王老师去济南授课。
  呕心沥血,究心文史
  在那个视文化为粪土的年代,王老师却一头钻进了邹平文化的故纸堆。他搜罗旧籍,探微发幽,用深刻的思想和独到的眼光,挖掘邹平文化中的闪光点,并重新阐释其现实意义。
  如独立特行的思想家陈仲子,被誉为“尚书再造”的伏生,古代世界数学泰斗刘徽,志怪小说家段成式,中华人格典范范仲淹,长白先生张临,世界第一部鸽学专著作者张万钟,史学家马骕,诗人张实居、王碧莹、郝秋岩等等,我们都是从王老师的推介中得窥其详,从而感受到邹平地方文化的博大精深,并为之感到自豪。
  王老师做历史文化研究,绝不仅限于书面资料,更致力于挖掘搜集活在民间的新鲜生动的资料。他经常深入乡村,与当地耆老促膝畅谈,获得了很多第一手资料,一些则填补了史籍的缺漏或纠正了谬误。如清代史学家马骕,史籍仅仅记载他是邹平人。他到底是邹平什么地方人,其家族状况如何,没有人说得清楚。王老师通过深入采访,得到《马氏族谱》,马骕的父祖曾高以至始祖、籍贯及墓葬均清晰无误,先生非常高兴。鹤伴山是邹平著名旅游景点,但“鹤伴”之名何从而来,一直没有人说得清。1994年,先生进山,访得一个关于长白山人与仙鹤为伴的美丽传说,立即把故事写成文稿,发表在次年一月的《邹平报》上,社会反响很大。
  殚精竭虑,弘扬文化
  王老师不仅仅是研究文化,他更注重文化的普及工作。他撰写发表《试论群众文化发展的时代特征》(1986年)、《浅谈社会文化的公益性》(1991年)等文章,并出席全国群众文化研讨会,被评为“全国农村文化艺术先进工作者”。
  他深切关心青少年成长,是邹平县“关工委”成员,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被评为“全国关心下一代先进工作者”。2002年,台湾学者王财贵先生来邹平开展“经典诵读”活动,聘请王老师做顾问。王老师积极参与,投入了极大热情,并结合地方文化,提出很多建设性的意见。
  一生推崇陈仲子、范仲淹两位邹平先贤
  在为人方面,王老师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楷模。先生极为推崇邹平两位先贤,并以之作为自己做人做事的标杆。一是陈仲子,一是范仲淹。陈仲子独立特行,处乱世而能廉洁自律、洁身自好,有独特的警示性。范仲淹在邹平长大成人,其先忧后乐的思想激励着一代代志士仁人,王老师称之为中华人格的典范。
  晚年,王老师以病弱之体,主编了《陈仲子研究资料集》,撰写了《范仲淹故事评传》,完成了他多年的心愿,也包含了他向两位先贤致敬的心意。因此,王老师身上体现了卓越的人格魅力,深受大家的尊敬和爱戴。
  王老师是个性情中人。他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感情,喜怒哀乐常常溢于言表。他嫉恶如仇,一身正气,保持了中国士人的本色。他立志要“一生用笔尖将人世间的虚伪和残忍剥得一丝不挂”,他呼唤“人活着,要真诚”,他表示“宁愿看到人们在卧室里的真实举动,也不愿听到他在演讲台上空洞的叫喊声”。
  张迎军先生对此评价曰:“先生性格狂暴,粗旷的诗人气质,使他笑傲权贵,鄙视自私,仇视残忍。路遇不平,拔刀相助,全不顾胜负荣辱,及至头颅撞在传统思想牢笼的厚墙上而血流如注,他却说他又多了一只带血的眼睛。”为此,王老师得罪过不少人,但他不以为意,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
  王老师是一位极有思想深度的学者。他分析问题,善于解剖,能从不同的角度澄清事情的本源。先生《解读邹平丛稿》中的篇什,就集中体现了他的睿智。许多我们习以为常的事物,王老师都可以给出他独到的“别议”(见《红尘四季》)。1987年,他提出“文化是人们生产和生活方式的总合”这一论断,在成千上万个关于文化的定义中,简洁中肯,独树一帜,引起了国内外同行的惊叹。正如李登建先生所说:“王红老师是真正的智者,他的思想境界一般人无法企及。”
  王老师谦和慈祥,平易近人。他说:“我一介迂夫,徒有文名,只是邹平县的一个文化教育打杂工。”王老师一身傲骨,却没有丝毫傲气。对同仁,对学界,对大众,他谦虚平和,是一个很好相处的朋友。尤其对年轻人,他更是悉心呵护,备加关爱。
  先生走了,他应该没有遗憾。在一个平凡的岗位上,他作出了非凡的业绩,影响播及海内外,足以名垂青史。他想做的几项工作,有生之年都完成并付梓,可以瞑目了。但窃以为先生尚有遗憾。他身处红尘而无法摆脱红尘,思想深邃但因为顾忌太多而不能展开,许多想说的话还没有说。特别是先生倾注大量心血的《邹平历史文化丛书》还没有完成,先生只能在九泉遥望了。
  先生爱邹平,爱邹平人民,爱邹平文化,爱邹平这方热土,爱邹平的山山水水,去世后还把自己最彻底地融入了这片土地。2018年1月17日零时8分,笔者读到王老师公子王海波微信:“孩子:爷爷刚走,就叫我们出去旅游么?我说:对啊,爷爷最喜欢山水了,所以想永远和你们在一起——依父亲生前遗愿,骨灰已撒入邹平的山山水水。”他是领孩子们去播撒先生的骨灰了。看完微信,我不禁泪水奔涌!王老师,我们理解您的深情。
  王老师一生有很多头衔,但他最喜欢的是称他为“老师”,他是我们永远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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