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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永故里话粗布
张洪梅
  当年,与老公相亲时,媒人大姐传话说,跟对方说好了,就在县城董永七仙女雕像那儿见面(当年,董永七仙女雕像在博兴县城博城五路老邮电局路口,后搬移到湾头村)。还说董永七仙女的爱情故事被世代传为佳话,在那儿相亲没有不成的。
  我一个外地来博兴工作的人,只当是媒人开玩笑了,只相信缘分。说来也怪,第一次见面,见老公憨憨实实的样子,模样咋就有“董永”的样子,给人的印象不错,就当自己是“七仙女”了,缘分就这样说来就来了。
  我们的爱情修成了正果。要结婚了,新房布置成喜庆的大红色:被褥、床罩、壁灯、花瓶,都喜气洋洋的,犹如一家人的心情一样。
  尤其是婆婆,喜气挂在脸上,忙前忙后,似乎感觉不到累。婆婆心细,日用品都给我们准备齐全,让我不理解的是,婆婆郑重其事地送给我一条粗布床单:“这床单是纯棉的,铺着舒服。”我看着颜色暗淡、纹理粗实、像旧布似的粗布床单,没有看上眼,尴尬地笑了,迟迟不接。婆婆看出我的心思,又热情地补充说:“这老粗布还是你姥姥留下来的,你哥哥姐姐结婚时,我每个人给了一条粗布床单,妈不偏心,也给你们一条,你铺上就知道了,这粗布越洗越柔软。”婆婆不容分说,就塞到了我手里。
  处于对婆婆的尊重,我铺上了粗布床单,总觉那有些怀旧的颜色与我们房间热烈的颜色不搭,心理上还是不大接受粗布。老公却对粗布情有独钟,不但重复婆婆对老粗布的褒扬,还找裁缝做了一身粗布睡衣。我更加不屑,想起古人称“布衣”为“平民”,调侃说:“平民,布衣也。”老公不服,一副老夫子的腔调回应说:“布衣,舒服呀。”
  时间能证明一切,那不被我看好的粗布床单,真的是越洗越柔软,并且透气、吸汗、防静电。婆婆给的粗布床单,一直铺了好多年。
  生活里曾经拥有的物什,往往在某个角落被你不经意发现,就如我自从拥有了粗布床单后,粗布制品犹如灌了春雨的芦苇芽儿一样,在生活中葱郁起来。先是集市上有像婆婆一样的老年人,拎了包袱,在集市一角兜开包袱,摆上花花绿绿条纹、叠成方块儿的粗布床单,向路人介绍她的纯手工制品。后又有多家董家、顾家、李家、王家或者百家姓里某一家粗布店,在一个良辰吉日隆重开业。这也许就是此城与彼城的区别,有名片,有标志。粗布店咋说也算名片的一部分吧。先不说粗布花色五彩缤纷,可贵的是粗布不粗了,纹理更加细腻,手感更加舒适。
  难忘那一次,走近粗布生活馆,目光立时被粗布制品攫住,房间里所有摆设都是粗布制品,怎个惊讶了得。床单、凉席、枕头、盖被一应俱全,还有那五彩斑斓的糖果软枕。坐着、站着、姿态各异的模特,或身着衬衣休闲裤,或身着及踝长睡衣,或身着大红唐装,悠闲自在的样子,居然令人心生羡慕。墙上的粗布壁画,描绘出形形色色的京剧脸谱,当真要把粗布当成宣纸了。博物架上,粗布布艺别具形态,让人爱不释手:喜庆的大红双鱼挂件,脊背上裹着蓝印花布,就像勤劳的顾家妇女般朴实;憨态可掬的小猪,头上围着花头巾,怎么看都招人喜欢。
  粗布生活馆里,一位身着粗布对襟衣服的老外模特引起了我的注意,“啧,真帅!想不到粗布衣服老少、中外皆宜啊!”我赞叹着。热情的主人顾经理介绍说,如今的老粗布都经过了深加工处理,柔软不脱色,色彩多样,他们的唐装与围脖已经登上春晚的舞台,产品销往日、韩等国家。
  听着顾经理的讲述,嗅着棉花里阳光的味道,仿佛置身于大自然,粗布的色彩也明丽起来,蓝是原野深处静谧湖水般的蓝,红是熟得正好的西瓜瓤的红,绿是柠檬初长成的绿,褐是新犁开的土地棕,黄是浅到无的小麦色。房间里跳跃着音符,董永七仙女唱着“你织布来我耕田”。这儿都是货真价实的绿色产品,不知“污染”为何物,这不就是我们所要的生活吗?
  如今老粗布已真正走进我的内心,如同婆婆,如同老公,如同所有钟爱老粗布的人士,我与老粗布结下了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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